3/30/2013

略論日本地下噪音圈近況

作/黑狼     

日本的噪音音樂──由非音樂性或不和諧音等要素構成的大音量「通俗音樂」──從1970年代發展至今,也已經有三十年以上的歷史。在許多國外文章論及日本地下音樂的時候,必然會觸及噪音的環節。尤其在前衛爵士演奏家John Zorn、即興音樂家Franck Stofer、樂評人Alan Cummings等精通日文的西方「親日家」的引介下,1980年代以後的日本噪音,也隨著Boredoms、Shonen Knife等地下樂團在海外的出頭,逐漸在國際上取得一席之地。本文僅聚焦於噪音領域中活躍的代表性樂手,以及相關活動的介紹。

一般來講,海外比較具知名度,而且最常被提起的日本噪音樂手,大抵是以下數人與團體:

●近年來致力提倡動物保護的噪音Merzbow(秋田昌美)
●非常階段(包括團員二人組成的副團Incapacitants)
●橫跨噪音、自由即興與傳統爵士的大友良英
●以大音量吉他與吶喊式唱腔著名的灰野敬二
●純電子噪音KK Null(岸野一之)
●已成為山之內純太郎一人樂團的The Gerogerigegege
●強力電子噪音Aube(中嶋昭文)
●草深公秀的工業噪音K2
●維持極簡電子脈衝音與正弦波路線的池田亮司
●偏表演藝術領域的刀根康尚
●故MSBR(田野幸治)
●極大吉他噪音樂團裸身集會Les rallizes dènudés
●暴力人聲Masonna(山崎MASO)
●後搖三人團boris
●吉他噪音獨奏Solmania(大野雅彥)
●暴力溫泉藝者(作家中原昌也的一人團,現改名為Hair Stylistics)

直到目前為止,日本以外地區對於所謂Japanoise的認識,多半仰賴一些1990年代後期至2000年代前半的翻譯資料,或是網路討論群組上流傳的各種轉貼訊息。然而憑這些資料未必能夠反映出日本噪音的現狀。近年縱使有類似YouTube、Nico Nico動畫等短片網站,乃至Myspace或facebook之類的社群網站,或是大量的網路搜索資源,光靠網站上得到的訊息(而非直接聆賞實體專輯或現場演奏),究竟難以得知全貌。相對於蜚聲國際的巨星級噪音樂手,本文比較著重於西日本(尤其是京都、大阪與神戶)的噪音樂手。首先要介紹在日本實驗音樂與噪音樂界都相當活躍的石上和也。

作為日本噪音打響國際名號後的「第二波」地下噪音樂手之一,石上從1990年代初期就開始了他的樂團活動,不僅組成許多電腦或電子音樂的團體,為現代舞或劇場製作配樂,或以個人Daruin名義發表多張專輯,也曾經受德國廣播公司的委託,在當地的廣播上發表純學院派的電子音響作品。他的作品中充滿都市的各種聲響,並且融合了自製數位音響模組的聲音處理,表現出的市井生活感更勝噪音的要素。石上亦與電子音樂家稻見淳(Electro-OHM)等人,在神戶市合辦了電子電腦音樂的專門廠牌C.U.E. Records,發行了數百張各式各樣的實驗音樂、噪音專輯以及多張合輯,並從西方招攬許多電子電腦音樂的表演者到日本巡迴。他們一度擁有自己的表演場地兼電子音樂工作室,不但舉行表演及講習,也啟發不少有志於噪音的後進。石上近幾年也橫跨教育界,在大學與研究所指導年輕一代創作電子與電腦音樂作品,也偕同東京或京都等地的許多學院派電子音樂家,在日本多個都市演奏多聲道電子音響(Acousmonium)作品,算是日本橫跨學院派與地下噪音最活躍的作曲家/演奏者之一。

在大阪一些地下音樂系的表演場地,有時也有機會看到比較受次文化(所謂「次級」的大眾文化)影響的樂團與個人樂手。雖然未必被歸類成日本噪音,其中還是有不少奇花異草。甚至於一些只容得下吧檯客人、酒保與表演者的小酒吧,也會不定期舉辦噪音相關的活動。 在另一方面,透過數位硬蕊或工業噪音表達對動漫作品登場角色的「萌」意的樂手,在西方的哈日族群中的名氣,有時堪與「主流」日本噪音樂手比擬。例如(大阪電器街)日本橋系最具代表性的阿宅歌手No.305,所有的歌曲、取樣與表演,全部出自最新一集的深夜動畫、萌系漫畫、成人遊戲等「二次元」典故。他的表演比他小上十歲左右的青春期樂團「中田氏大百科」更變本加厲地把第一代前輩如非常階段、The Gerogerigegege或Hanatarashi的各種惡搞招式全搬上舞台,聽眾除了看到台上有青少年全裸、當眾喝尿、看漫畫、噪音爆炸與尖叫外,依稀可辨的聲音,往往是動畫或成人遊戲美少女的著名台詞。這支團剛組成的時候,靈魂人物Beat年約14歲,仍在就讀初中,除了從小耳濡目染的西洋音樂外,也已經透過網路跟現場表演接觸了很多音樂與噪音。萌系噪音樂手或團體,通常一邊播放預錄曲目一邊演出,

當然,除了非常階段的「女主唱」純子或原情色片女優C.C.C.C.(現已轉行整體復健師)提供的噪音以外,日本噪音圈還是陸續出現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演奏者。 活動範圍以大阪或神戶為中心的環境音樂家Agnus Dei自稱作品為「獻給死者的音樂」。她在表演時往往穿著黑衣黑裙,點上白色蠟燭,以取樣的歐洲中世‧巴洛克時代宗教音樂(尤其是安魂曲)為底,層層堆疊各種政治演說、報導旁白、槍砲聲、噴射機飛行音、轟炸,最後也往往以聖歌的旋律(與她長期參加天主教聖歌隊相呼應)與莊嚴如教堂管風琴的持續低音作結。

京都的唱盤噪音男女二人組Busratch沿襲了Christian Marclay與大友良英的唱盤「演奏」風格,不但兼具拼貼、並置與唱針或改造唱片產生的各種噪音,同時操作八台唱盤更多了幾分破壞的混沌感。靈魂人物毛利桂本身同時也是音樂知識豐富而非常親切的唱片店員,在唱盤噪音的掌控上,更有她的特色。台上往往會找不到半片完整的黑膠唱片。

2000年代後期成立於大阪的女子二人組Crossbred,以電子合成器的迷幻音牆加上人聲,營造出一種比較接近舞廳系活動的氣氛:她們在台上向著對方演奏桌上的合成器與取樣機,時常以充滿肅殺氣的音堆譴責戰爭的恐怖;Rie Lambdoll與MAYUKo兩人看起來卻像夜店裏出沒的辣妹。灰野敬二在2005年曾經在大阪以電子音效與兩位姑娘同台表演,對她們讚賞有加。

如果強加歸類出他(她)們的共通點,恐怕是他們多半因為自己的業餘性質,而必須先顧及自己的生活,再談練團、排演出,乃至交流、錄音出片等有助於他們更廣為人知的環節。跟許多選擇非主流路線的樂手或團員一樣,在日本玩噪音的人也有不少以低收入勞動勉強維持生計,並沒有顯現所謂「玩團最屌」的跡象。除了幾個老牌樂手團體的表演外,有絕大部分的噪音演奏現場,可能還進不了十位買票進場的聽眾。即使表演者最後必須自行吸收一定程度的票錢,作為給場地的保證金,他們仍然設法持續表演下去。

近年美國後搖界的重量級人物Jim O'rourke以留學為由移居日本後,不但以一口流利的日語深入日本各種現場演奏的場景,也與許多國際上知名的日本噪音表演者,以及到日本巡迴的海外藝人合作演出。同時,西方的資深團體如瑞士「辱罵沼澤(Schimpfluch-commune Int.)」與挪威Jazkamer,不論是固定編制或臨時編成,也幾乎每年必到日本巡迴。

最後再略舉一些網址連結,供有興趣的讀者作參考:

英文

日本即興樂手資料庫
http://www.japanimprov.com/index.html

日本噪音代表人物名錄
http://www.worldlingo.com/ma/enwiki/en/List_of_Japanoise_artists

日文

PSF Records 號稱「日本最狂熱的唱片行」Modern Music(東京都世田谷區)自己發片用的廠牌。旗下最具代表性的藝人包括灰野敬二、怨歌歌手三上寬、詩霸酒狂的友川和樹,以及各式各樣的迷幻樂團。值得一提的是,PSF是「Psychedelic Speed Freaks(迷幻速度狂)」的縮寫。 http://www.psfmm.com/

Alchemy Records
JOJO廣重經營的廠牌,由於幾年前已經結束了直營店的營業,所有作品都只提供網路郵購,或走日本一般唱片行的銷售通路。
http://www.kt.rim.or.jp/~jojo_h/ar/p_top/

Parallax Records
這家小唱片行開在京都市中心一棟八十年以上洋樓的地下室裏,除了噪音、實驗或20世紀古典,也有前衛爵士及秘傳經典盤。
http://parallaxrecords.jp/  

Jet Set
京都三條河原町非常有名的電音唱片行。
http://www.jetsetrecords.net/jp/

Newtone Records
大阪心齋橋美國村一角的小唱片行,雖以舞曲為主,在實驗音樂或電子噪音方面也有很豐富的庫存。
http://www.newtone-records.com/

Molehill
群馬縣的噪音實驗專輯郵購網頁。
http://www.molehill.jp/

Kubitsuri Tapes
異於許多東京或大阪的噪音廠牌,由西垣正宏成立於1992年的「自縊錄音帶」一直以日本中部的岐阜縣為據點,展開國際性的郵購,並發行許多海外噪音迷垂涎不已的作品。
http://www1.ocn.ne.jp/~kubizri/japanese_top.html

Echoboy Records
結合日本噪音與動漫電玩要素的廠牌之一。
http://www.geocities.jp/echoboyrec/

JAPANOISE
以東京為據點活動的噪音樂手伊藤MAQ設立的網頁。
http://www.japanoise.net/j/top.htm

KK NULL
第一代日本噪音樂手岸野一之的個人與樂團「Zeni Geva」的網頁。(有英文版)
http://www.kknull.com/

Government Alpha
從1994年開始活動的中堅派噪音樂手吉田恭淑的官網。
http://www.geocities.jp/xerxes_alpha2001/
http://www.myspace.com/xerxes1969

Kouhei Matsunaga
到德國定居的實驗電音天才。
http://www.ffss.info/kouhei/main.htm

The Guilty Connector
1981年生的少壯派回授音演奏者,常與硬蕊系樂團一起表演。
http://gravity-swarm.sakura.ne.jp/GxCx/
http://www.myspace.com/guiltyconnector666

Agnus Dei
http://home1.tigers-net.com/pax/
http://www.myspace.com/paxinterra
Crossbred
http://pksp.jp/crossbred/

Mutter Of Trash To Unknown Sounds(原文照抄)
石上和也的網誌「對未知聲響的自言自語」,不定期更新演出行程與專輯發行消息。
http://unknownsounds.blog72.fc2.com/

centralscum
大阪「最底層音樂NEO SCUM」旗手河合Kazuki Langley(Hard Core Dude、American Bad Boy、Ultra Fuckers)經營的網路廠牌。
http://centralscum.lostfrog.net/

MONOTYPE
大阪噪音樂手COLLAGE的網路郵購首頁。
http://monotype.jp/index2.html



圖片解說:現已結束營業的AMS唱片行(第二期門市)的集點卡,集滿可折價2000日圓(折合臺幣約680元)。直到關店為止,Masonna一直擔任那裏的店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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